唐韩愈柳子厚墓誌铭赏析

子厚,讳宗元。七世祖庆,为拓跋魏侍中,封济阴公。曾伯祖奭,为唐宰相,与褚遂良、韩瑗俱得罪武后,死高宗朝。皇考讳镇,以事母弃太常博士,求为县令江南。其后以不能媚权贵,失御史;权贵人死,乃复拜侍御史,号为刚直。所与游,皆当世名人。

子厚,讳1

(讳:提到人的名字,生时叫做名,死后叫做讳。)

宗元。七世祖庆2

(庆:字更兴,河东解(今山西解县)人。)

,为拓跋魏3

(拓跋魏:拓拔魏:鲜卑族的拓拔珪,于东晋孝武帝(司马曜)太元十一年(公元三八六),吞并黄河流域,建立魏国,在今山西大同县建都,后来自称皇帝(公元三九八),即南北朝时北朝的北魏,拓拔珪死谥道武帝。以后五传至拓拔宏(孝文帝),改姓元,迁都洛阳(公元四七一)。再后七传至元修(孝武帝),北魏分裂为东西,元善见即位为东魏孝静帝(公元五三四),元宝炬即位为西魏文帝(公元五三五)。西魏三传至元廓(恭帝),为关西大都督宇文泰的儿子宇文觉篡位,改国号为北周(公元五五七),死谥愍帝。侍中:官名,侍帝左右,为皇帝最亲信之官。按柳子厚的七世祖庆,曾在西魏恭帝时,累官至尚书左僕射。)

侍中,封济阴公4

(济阴公:按柳庆在北周孝愍帝时,赐姓宇文氏,进爵平齐公。封济阴公的实是柳庆的儿子柳旦,根据柳子厚自写的先侍御史府君神道表可以证明;韩越所说,显系错误。旦子匡德,仕周,授仪同三司,终黄门侍郎。济阴:郡名,今山东定陶县。)

。曾伯祖奭5

(奭:字子燕。唐高宗(李治)时做过中书令。按柳子厚着《先侍御史府君神道表》,奭是他父亲的曾伯祖,应该是他的高伯祖,韩越所说亦错。)

,为唐宰相,与褚遂良、韩瑗俱得罪武后,死高宗朝6

(褚遂良、韩瑗俱得罪武后,死高宗朝:褚遂良:字登善,钱塘(今浙江杭州)人;是唐太宗(李世民)的顾命大臣,为谏议大夫,因谏高宗立武则天做皇后,贬潭州都督;后来被诬谋反,再贬爱州刺史;以忧卒于任所。韩瑷:被诬与褚遂良谋反,贬振州刺史,死于任所。柳奭贬象州刺史,被诬杀于贬所。)

。皇考讳镇,以事母弃太常博士,求为县令江南7

(皇考讳镇,以事母弃太常博士,求为县令江南:皇考:对已死的父亲的敬称。镇:是柳子厚父亲的名字。他因为避乱,奉母隐王屋山,后举族徙吴。肃宗(李亨)时,佐郭子仪为朔方节度推官,调长安主簿。太常博士:官名,掌宗庙礼仪。那时常衮荐他太常博士,他婉辞不就,对常说:有尊老孤弱在吴,愿为宣城令。宣城即令安徽宣城县,在大江以南。)

。其后以不能媚权贵,失御史;权贵人死,乃复拜侍御史8

(侍御史:镇做侍御史时,曾平反冤狱,为宰相窦参所忌,诬以他事,贬做夔州司马。后来窦参得罪,被贬赐死,才又复为侍御史。)

,号为刚直。所与游,皆当世名人9

(当世名人:按柳子厚所作《先君石表阴先友记》,镇所厚者六十六人,且曰:先君之所与者,凡天下之善士举集焉。)

子厚,名宗元。他的七世祖名庆,做过拓拔氏魏朝的侍中官,封为济阴公。曾伯祖名奭,做过唐朝的宰相,和褚遂良、韩瑗都因为得罪了武后,死在高宗朝。父亲名镇,为了要事奉母亲,辞谢了太常博士不做,请求做一个江南的县令。后来因为不能谄媚权贵,失去了御史;那位权死了以后,才又拜任侍御史,人家都说他刚直。和他交游的,都是当代的名人。

子厚少精敏,无不通达。逮其父时,虽少年,已自成人,能取进士第,崭然见头角;众谓柳氏有子矣。其后以博学宏词,授集贤殿正字。儁杰廉悍,议论证据今古,出入经史百子。踔厉风发,率常屈其座人,名声大振,一时皆慕与之交。诸公要人争欲令出我门下,交口荐誉之。

子厚少精敏,无不通达。逮其父时,虽少年,已自成人,能取进士第10

(能取进士第:根据柳子厚的《先侍御史府君神道表》,他考取进士时,才二十一岁。)

,崭然见头角11

(崭然见头角:崭,粤:[斩zaam2];普:[zhǎn],突出。见:同现。崭然见头角:是说少年即已有名。)

;众谓柳氏有子矣。其后以博学宏词12

(博学宏词:制科名,唐开元十九年开此科,以考拔淹博能文之士。)

,授集贤殿正字13

(集贤殿正字:集贤殿:唐有集仙殿,开元中改名集贤。以宰相为学士者知院事,掌刊辑经籍,搜求佚书。正字:官名,掌勘正文字。)

。儁杰廉悍14

(儁杰廉悍:儁杰:英俊。廉悍:清廉能干。儁,粤:[进zeon3];普:[jùn],与俊通。)

,议论证据今古,出入经史百子。踔厉风发15

(踔厉风发:厉风发:是说言辞雄伟,像风势的振起一样。踔,粤:[卓coek8];普:[chuō]。)

,率常屈其座人,名声大振,一时皆慕与之交。诸公要人争欲令出我门下,交口荐誉之。

子厚小时候就精明灵敏,对一切都很明白。父亲在世时,他虽然还是少年,已能自己成就自己,考取了进士及第,崭然露出了头角;都说柳姓有了好儿子。后来他通过了博学宏词科的考试,被任命做集贤殿正子的官。英俊、清廉、能干,议论时据古证今,出入经史百家,言词凌厉奋发,像风势的迅速而有力,常常使同座的人屈服,名声大大的振动了当世,一时的人都仰慕他,愿意和他交游,显贵的要人们也都争着想把他收在自己的门下,不绝口的称讚他。

贞元十九年,由蓝田尉拜监察御史。顺宗即位,拜礼部员外郎。遇用事者得罪,例出为刺史;未至,又例贬永州司马。居闲,益自刻苦,务记览为词章,汎滥停蓄,为深博无涯涘,而自肆于山水间。

贞元十九年16

(贞元十九年:唐德宗(李适)年号,十九年即公元八零三年。)

,由蓝田尉拜监察御史17

(蓝田尉拜监察御史:蓝田:今陜西蓝田县。尉:官名;汉于县置尉,主捕盗贼,察姦宄,其后历代相沿。监察御史:官名,隋置,掌分察百僚,巡按州县之狱讼、军戎、祭祀、出纳诸事。)

。顺宗18

(顺宗:名诵,德宗子。)

即位,拜礼部员外郎19

(礼部员外郎:礼部为旧官制六部之一,掌五礼之秩,及学校贡举之法。员外郎是官名,各部皆设有员外郎,司籍帐等事。)

。遇用事者得罪20

(用事者得罪:指王叔文,他在顺宗朝得宠用事,用王伾与韦执谊等执政,并引柳宗元与刘禹锡等诸名士以自重;时宪宗在东宫,嫉之;及即位,乃贬杀叔文。)

,例出为刺史;未至,又例贬永州司马21

(例出为刺史;未至,又例贬永州司马:子厚坐王叔文党,贬邵州刺史,旋又贬永州司马,永州即今湖南零陵县。刺史:即州长。司马:在刺史之下,掌州军事。)

。居闲,益自刻苦,务记览为词章,汎滥停蓄,为深博无涯涘22

(涘:粤:[自zi6];普:[sì],水边。)

,而自肆于山水间。

贞元十九年,他从蓝田尉升任监察御史。顺宗皇帝即位,任为礼部员外郎。遇到当道的人得了罪,例应降到外面去做刺史;还没到远,又照例贬为永州司马。住在那里的时候,自己更加刻苦努力,把记得的和见到的写成了文章,奔放含蓄,博大精深,没有边际;自己更寄情在山水之间。

元和中,尝例召至京师,又偕出为刺史,而子厚得柳州。既至,歎曰︰是岂不足为政邪?因其土俗,为设教禁,州人顺赖。其俗以男女质钱,约不时赎,子本相侔,则没为奴婢。子厚与设方计,悉令赎归。其尤贫力不能者,令书其佣,足相当,则使归其质。观察使下其法于他州,比一岁,免而归者且千人。衡湘以南为进士者,皆以子厚为师;其经承子厚口讲指画为文词者,悉有法度可观。

元和中,尝例召至京师,又偕出为刺史,而子厚得柳州23

(柳州:今广西马平县。)

。既至,歎曰:是岂不足为政邪?因其土俗,为设教禁,州人顺赖。其俗以男女质钱,约不时赎,子本相侔24

(侔:粤:[谋mau4];普:[móu],相等。)

,则没为奴婢。子厚与设方计,悉令赎归。其尤贫力不能者,令书其佣,足相当,则使归其质。观察使25

(观察使:唐各道设有观察使,掌察所部善恶。)

下其法于他州,比一岁,免而归者且千人。衡湘26

(衡湘:衡、湘:指今湖南省的衡山、湘水而言。)

以南为进士者,皆以子厚为师;其经承子厚口讲指画为文词者,悉有法度可观。

元和中叶,朝廷照例把他召回京师,又和别人一起派到外面去做刺史,子厚得到柳州的位置。到了那里以后,他叹息着说:难道这里便不可有为吗?于是顺应本地的风俗,给他们设立教化和禁令,一州的人都悦服信赖他。那地方的风俗,有拿男女作抵押借款的,约定随时可赎身,但等到利息累积到和本金相等时,便把押的人没收做奴婢。子厚替他们想出了方法,叫他们都赎回去;那些最贫穷无力赎回的,便叫他们给债主服劳役,记下服役应得的酬劳,到足与款相抵的时候,便把抵押人带回去。观察使把这个辨法颁行到其他的州郡,仅仅一年之内,恢复自由回家的,就差不多有一千个人。衡山湘水以南凡是中过进士的,都奉子厚做老师。那些曾经受到子厚直接指导作文章的,都作得很有章法气度,很看得过去。

其召至京师而复为刺史也,中山刘梦得禹锡亦在遣中,当诣播州。子厚泣曰︰播州,非人所居,而梦得亲在堂。吾不忍梦得之穷,无辞以白其大人;且万无母子俱往理。请于朝,将拜疏,愿以柳易播,虽重得罪,死不恨。遇有以梦得事白上者,梦得于是改刺连州。呜呼!士穷乃见节义。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悦,酒食游戏相征逐,诩诩强笑语以相取下,握手出于肺肝相示,指天日涕泣,誓生死不相背负,真若可信。一旦临小利害,仅如毛发比,反眼若不相识;落陷穽不一引手救,反挤之又下石焉者,皆是也。此宜禽兽夷狄所不忍为,而其人自视以为得计。闻子厚之风,亦可以少媿矣!

其召至京师而复为刺史也,中山刘梦得禹锡27

(中山刘梦得禹锡:中山:今河北定县。刘梦得:名禹锡,为唐代诗人,与子厚交厚,出为苏州刺史,还太子宾客,坐王叔文党被贬。)

亦在遣中,当诣播州28

(诣播州:播州:今贵州遵义县。诣,粤:[艺ngai6];普:[yì],到。)

。子厚泣曰:播州,非人所居,而梦得亲在堂。吾不忍梦得之穷,无辞以白其大人;且万无母子俱往理。请于朝,将拜疏,愿以柳易播,虽重得罪,死不恨。遇有以梦得事白上者,梦得于是改刺连州29

(连州:今广东连县。)

。呜呼!士穷乃见节义。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悦,酒食游戏相征逐,诩诩30

(诩诩:粤:[许heoi2];普:[xǔ],和乐貌。)

强笑语以相取下,握手出于肺肝相示,指天日涕泣,誓生死不相背负,真若可信。一旦临小利害,仅如毛发比,反眼若不相识;落陷穽31

(穽:粤:[静zing6];普:[jǐng],同阱,掘地为坑以陷兽者。)

不一引手救,反挤之又下石焉者,皆是也。此宜禽兽夷狄所不忍为,而其人自视以为得计。闻子厚之风,亦可以少媿32

(媿:同愧。)

矣!

当他被召回京师,派到别处做刺史的时候,中山人刘梦得,名禹锡,也在被贬之列,应当派到播州。子厚哭着道:播州,不是人住的地方,可是梦得还有老母在堂,我实在不忍看见梦得这样的不幸,竟使他对母亲无话可说;并且也绝没有母子一同去的道理。便向朝廷请求,正要上奏章,情愿拿柳州掉换播州。虽更得罪,死也无恨。刚好当时有人把梦得的情况报告了皇帝,梦得于是改做连州刺史。啊!人到了穷途末路受到考验的时候,才能见到节操与正义感。现在的一般人,平时住在里巷互相慕悦;酒食游戏,互相征逐;很和气地勉强装着笑语,表示互让;握手言欢,如同把肺肝拿出来给人看一般;指天画日,痛哭流涕,发誓要同生共死,不相背负,真实可以信赖的样子;一旦遇到一点小利害冲突,不像一根毛发那样轻微,便会翻脸不认人;别人跌入陷穽,不特不肯伸手去救,反而要挤他下去,再投下块石头,这种人到处都是。像这种行为,应该是禽兽和野蛮人也不忍做的,但是这种人做了,反自以为得计。他们听见子厚这样高风,也可以稍感惭愧了!

子厚前时少年,勇于为人,不自贵重顾借,谓功业可立就,故坐废退;既退,又无相知有气力得位者推挽,故卒死于穷裔。材不为世用,道不行于时也。使子厚在台省时,自持其身已能如司马刺史时,亦自不斥;斥时,有人力能举之,且必复用不穷。然子厚斥不久,穷不极,虽有出于人,其文学辞章,必不能自力以致必传于后,如今无疑也;虽使子厚得所愿,为将相于一时,以彼易此,孰得孰失,必有能辨之者。

子厚前时少年,勇于为人,不自贵重顾借33

(顾借:顾惜。)

,谓功业可立就,故坐废退;既退,又无相知有气力得位者推挽34

(推挽:推荐;引进。一作推輓。)

,故卒死于穷裔35

(穷裔:边远的地方。)

。材不为世用,道不行于时也。使子厚在台省36

(台省:唐朝政制,尚书省称中台,门下省称东台,中书省西台,因此总称台省,子厚做过礼部员外郎,属尚书省。)

时,自持其身已能如司马刺史时,亦自不斥37

(斥:贬斥。)

;斥时,有人力能举之,且必复用不穷。然子厚斥不久,穷不极,虽有出于人,其文学辞章,必不能自力以致必传于后,如今无疑也;虽使子厚得所愿,为将相于一时,以彼易此,孰得孰失,必有能辨之者。

子厚在少年的时候,勇于为别人尽力,不大考虑到自己的利害,以为功名事业可一蹴而得,因此才遭遇贬谪;被贬谪后,又没有相知、有力量、有地位的人帮忙挽救,使他终于死在边远的地方;材力没有为世所用,道也不行于当时。假如子厚当日在中枢做官的时候,能持身谨慎,像他做司马、刺史的时候一样,便不会被贬斥;即使被贬斥,如有人能极力保举他,也必定会再被起用而不至于穷困。但是假如子厚被贬斥得不久,穷困不到极点,虽有出人头地的地方,可是他的文学辞章,却决不能用其自己的力量达到必然流传后世,像今日这样的毫无疑问。即令使子厚得偿所愿,做到了一时的将相,拿那样来换这样,何者是得,何者是失,我想总会有人能分辨的。

子厚以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八日卒,年四十七。以十五年七月十日,归葬万年先人墓侧。子厚有子男二人,长曰周六,始四岁;季曰周七,子厚卒,乃生。女子二人,皆幼。其得归葬也,费皆出观察使河东裴君行立。行立有节槩,重然诺;与子厚结交,子厚亦为之尽,竟赖其力。葬子厚于万年之墓者,舅弟卢遵。遵,涿人,性谨慎,学问不厌;自子厚之斥,遵从而家焉,逮其死不去;既往葬子厚,又将经纪其家,庶几有始终者。

子厚以元和十四年38

(元和十四年:唐宪宗(李纯)年号;十四年即公元八一九年。)

十一月八日卒,年四十七。以十五年七月十日,归葬万年39

(万年:前陜西咸宁县,今并入西安市。)

先人墓侧。子厚有子男二人,长曰周六,始四岁;季曰周七,子厚卒,乃生。女子二人,皆幼。其得归葬也,费皆出观察使河东裴君行立40

(裴君行立:唐绛州稷山人,贞元中为观察使。稷山,唐时属河东道。)

。行立有节槩41

(槩:与概通。作节操解。)

,重然诺;与子厚结交,子厚亦为之尽,竟赖其力。葬子厚于万年之墓者,舅弟卢遵。遵,涿42

(涿:今河北涿县。)

人,性谨慎,学问不厌;自子厚之斥,遵从而家焉,逮其死不去;既往葬子厚,又将经纪43

(经纪:经理其事。)

其家,庶几有始终者。

子厚在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八日死,年四十七。在十五年七月十日,归葬在万年地方他先人坟墓的旁边。子厚有两个儿子;大的叫周六,才四岁;小的叫周七,子厚死了才生的。两个女儿,都很小。他的能够归葬,一切花费都是观察使河东裴行立先生出的。行立为人很义气,有节操,极重诺言,和子厚结交,子厚对他也很尽心,毕竟得到他的助力。在万年墓地上葬子厚的,是子厚的舅弟卢遵。遵是涿县人,谨慎好学;自从子厚遭贬斥以后,遵就跟从着在一起住,直至子厚死了仍不离开;葬了子厚以后,又要照顾他的家庭,可算得一个有始有终的人。

铭曰︰是惟子厚之室,既固既安,以利其嗣人。

铭曰:是惟子厚之室44

(室:指圹穴。出自《诗经‧唐风》: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)

,既固既安,以利其嗣人。

铭词:这是子厚的屋,既坚固又安定,于他后人有利。

赏析

按古文体裁志铭是属于碑志类的文章。这类文章主要在记述死去的人的生平事蹟,所以多半用传记的体裁。本文除了记述外,作者借题发挥议论的地方很多,并不是一篇纯客观的记叙文。

本篇的主题,在表扬柳宗元的为人、政绩、文章;并替他辩护,说他被贬官是受到连累,实在不是他自己的罪;可是对他也非一味颂讚。至于说他的文章因为这样才做得更好,好像被贬反而是他的幸运,把文人的价值抬得比将相更高,这是作者借此发牢骚,占地步。韩越的文章,很多都有这含义,不独这一篇如此。

全篇共分八段:第一段敍述柳宗元的辉煌家世,为柳宗元占身分。第二段描写柳宗元的为人:少年英俊,才华卓绝,为有权力者所争取。第三段指出柳宗元被牵累受贬谪以后,不得志的生活,反使他的文学有更伟大的成就。第四段敍述他在柳州做官时的政绩:设教禁,废人口典质土俗,传授文学,为人师表等。第五段敍子厚德高义重,舍己为人的事实,并借题抨击世俗的酒食朋友的无道义,衬出子厚的高风亮节。第六段说明子厚的不得重用是无权贵援引,但因此反而庆幸他在文学上有伟大成就。第七段敍述子厚的卒葬年月、遗孤,和他生前清廉,死后仅凭别人帮助,始得归葬的情形。第八段铭词结束。

作者/出处

韩越

韩越,生于唐代宗大历三年,卒于唐穆宗长庆四年(七六八──八二四)。字退之,河南河阳(今河南孟县)人。因昌黎(今河北省昌黎县)有韩氏望族,故世称韩昌黎。父仲卿,早卒。韩越幼年孤苦,勤奋力学。唐德宗贞元八年(七九二)举进士,初任宣武节度使推官,后调四门博士。德宗贞元十九年(八〇三)转任监察御史时,因上书抨宫市之弊,被贬为阳山(今广东阳山)令。唐宪宗元和十四年(八一九)任刑部侍郎,因谏迎怫骨,贬为潮州(今广东丰顺、潮阳一带)刺史。元和十五年(八二〇),穆宗召为国子祭酒,转任京兆尹兼御史大夫,终任吏部侍郎。谥文,世称韩文公。

韩越是唐代古文运动的倡导者。他推尊儒学,力排佛老;倡文以载道,反对六朝以来的骈偶文风,推崇两汉古文。韩越的古文,各体兼长,字句精炼,苏轼誉为文起八代之衰。韩越的诗,气势壮阔,力求新奇,开以文为诗的风气,对宋诗影响深远。韩越着述丰富,较通行的版本有明万历(一五七三──一六一九)中徐氏东雅堂刊本《昌黎先生集》四十卷、《外集》十卷、《遗文》一卷、《昌黎先生集传》一卷,另有近人马其昶《韩昌黎文集校注》。

创作背景

柳子厚,是韩越的好朋友,他们都是当时文坛上的健将。柳一生穷困,死后萧条,韩越非常同情,自动地为他写了这篇墓志铭。他的生平事蹟,详见正文。

墓志铭是刻在墓地里石碑上的文章,用以表扬或纪念死去的人。有的树在坟前,有的埋在地下,都是预备万一后世陵谷变迁时,能有所识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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